【五夏】Gitanjali-千千千夜

Gojo Satoru是个天生拥有一切的小朋友。他是这个世界的宠儿，过剩的天赋让他对绝大多数东西不屑一顾，总是摆着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你们这群杂鱼滚远点的表情。这一天他正好六岁，收到了一本作为生日礼物的精装书，他看完之后突发奇想：我要养一个自己命名的东西。

他最初的目标是一朵玫瑰花。什么是玫瑰，是为了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；不是自己亲手杀害的，怎么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爱。他是个自以为是的小孩，很喜欢这种文艺范的调调。他把玫瑰亲手种在自家大宅的花圃里，思考该叫什么名字。他想了很久，对玫瑰说：我叫Satoru，那你就叫Suguru。从今天起，你就是Satoru的Suguru了。

Satoru的Suguru。这句话听上去几乎有点像惹人发笑的绕口令。好在并没有人敢笑话他。他每一天都会去花圃看自己的玫瑰，每一天都会充满柔情蜜意地浇水，但是玫瑰的枝条还是一天天地萎靡憔悴，不久之后就死了。他把玫瑰的根从土里挖出来，发现已经泡在水里沤烂了。虽然外表看不出来，但埋藏在泥土里的部分早已无法呼吸。原来玫瑰是不可以这么对待的。

Satoru觉得自己可能不大擅长花花草草，于是决定养点别的。他选择了一只在紫藤花叶里安静栖息的蜗牛。很小很小，一动也不动，仿佛不是个活物。他把蜗牛从花叶里取出来，用漂亮的玻璃罩子装着，就像用精致的笼子囚住金丝雀，让它再也去不了别的地方。他是个懒洋洋的小家伙，既然已经取了一个好名字，就不打算再换了。他一边把蔬菜叶和水果片喂给蜗牛，一边宣告：从今天起，你叫Suguru。

这个Suguru死得比第一个还快。可能是冻死，也可能是干死的。Satoru不觉得难过，他只是很失望。他觉得自己没有做到那本书里写的东西。

第三个Suguru到来得毫不意外。因为他想养东西的消息已经传遍了，每个人送来的礼物都是精心挑选好的宠物。他一目十行地扫过礼品清单，顿在一处：我要这个。不是最寻常可爱的猫猫狗狗，也不是凶猛威武的老虎狮子，而是一只小狐狸。

小狐狸生得油光水亮，眼睛亮而狭长，十分慧黠的样子，高兴的时候会眯起来，成两条漆黑柔软的线。Satoru很喜爱它，寸步不离地带着它，吃饭睡觉都在一起，简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分开他们。

直到有一天他和小狐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了矛盾，后者溜出了他的宅邸。他是六眼的持有者，没有什么能逃出他的窥测，但是他偏偏不用。因为他又生气又委屈，他想：我才不要追，Suguru在外面待不久的，肯定会回来的。

Suguru确实回到他面前了。猎犬叼着它的尸体，獠牙上染着它的血。

他把小狐狸抱在怀里，它早就冷了，鲜血凝在眯着的眼睛上，又染红了他白色的衣服。

他亲手把Suguru养大，也亲手为Suguru下葬。

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命名过任何东西。

他想，我已经知道心痛得快要死掉的滋味了。我再也不会爱一个Suguru了。

但是他错了。他不懂真正的心痛足以杀害世界上最强的咒术师。命运是个吊诡又冷峭的坏东西，他当时还不知道。

他十五岁那年步入高中，一进教室，有个逆光的影子站在窗前，背景是漫天雪白的樱花，浪漫得仿佛某个他嗤之以鼻的八点档。佛教讲聚沙为宝塔，基督教讲神说要有光，那个人抬起头，露出清俊中正的一张脸，然后对他微微一笑。宝塔在一瞬间立起来了，光明在一瞬间绽放出了。

你好，我是Geto Suguru。